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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的月色真美

后会无期

最近几天的夜晚,渥太华都在放烟花,我没有去现场看,因为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,我就可以看见那灿烂花火和听见那轰隆的声音。

一般来说,我更喜欢直接坐在地毯上,背挨着沙发,拿着手提电脑在那矮矮的茶几上工作。

而这个夜晚,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努力工作,因为放在茶几上的是两杯酒。可能是酒精的原因,我感觉自己很放松和很兴奋,也很想做一些我平时不敢做的事情,我便转过头,看着我旁边泽晴晴的侧脸说:

“You know what, I really want to text her and tell her that I miss her so much.”

她仰起头,看着天花板说道:“No, don’t do that!Are you ok? Don’t be stupid!”

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OK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夜晚会和泽晴晴一起喝得晕晕的。我明明记得三个小时前,她带了一些外卖,我做了两道菜,我们坐在饭桌上,开了一瓶红酒,很正常地边吃边喝边聊工作,聊生活,和聊理想。

见我没回话,泽晴晴便继续说:”Hey, it’s late, I gotta go home.”

但正当她试图从地毯起来的时候,她没站稳,于是直接倒在了我身后的沙发上。

我立刻回头,看见她满脸通红,眼睛闭上了,应该是快要睡着了。

泽晴晴是一名政府的Public Relation职员,她平时的工作就是要和各种媒体打交道,所以她白天都必须要非常专业和正经,同时,她的一言一举都必须要谨慎地滴水不漏。在我看来,20年后,她也许会成为渥太华的一颗闪耀政治明星。

所以,此刻的她,真的和她平常反差好多。

而平常白天的我,就是一个媒体人,我的工作说轻松是很轻松,说艰难也是很艰难,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客户会找上你,而且你还得把握整个媒体在市场的水平,无论怎么样,也要满足读者的精神需求。我乐于和有眼光、心态开放的客户打交道,因为他们会很相信你的广告水平,并任由你发挥,最后他们便一夜间在渥太华成名了。

我站了起来,然后俯身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:”Hey, I walk you home?”

她没反应。

我再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再说:“晴晴,你醉了吧?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
这回,她努力地睁开眼睛,然后看着我眼睛说道:“我没醉,不过,我好累。”

“那你要不就在我房间睡吧,我睡沙发就好了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说罢,她却又满足地闭上眼睛,丝毫没有要离开这沙发的打算。忽然间,我有点希望她可以重新睁开眼睛,因为我莫名地不想失去和她眼神对眼神的短暂瞬间。

唉,我还是静静地看着她吧,打算待她真正睡着了,就去拿张被子给她盖上。

突然,她又睁开眼睛,在她重新看着我的那一刻,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原来已经很近,而她迷离的眼神似乎在说:”我不行了,我真的不行了。“

“Hey,你又醒了。”我说道。

她一点摇头一边说答:“我还是回家吧。”

她似乎是想把自己摇得稍微清醒点,不过说实话,听到她要回家,我有点失望。

“为什么啊?我看你都累得不行了。”

“不,我还是得回去。”

“好吧好吧,起来起来,咱们起来。”

“对了,烟花放完了?”她莫名其妙地问起了烟花。

“早完了好么,你真醉啦。”

说罢,我想伸手扶一下她,但这回,她自己就能站直了,所以我刚伸出的手便悬在了半空。然后,我们慢慢地走到家门口处,把鞋子穿好,准备出门。泽晴晴其实就住在我旁边的那栋楼,所以,我们算是邻居吧,我觉得我陪她走到她公寓楼下大门就好。

她先走出了我家门,然后我在后面把门锁好,但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,我一回头,发现她已经走到别人家门口了,并且举起手,作准备敲门的姿势。

我立刻跑了上去,一手抓住她的手,并紧张地说道:“No!我们会被杀掉的。”

她向我一边微笑一边点了点头,好,我松开了她的手。我以为她可以和我好好地走到电梯那里,但没走 两步,她又转身准备敲另一家人的门,见状,我便立刻伸手再一次拉住她,并在那刻直接牵起了她的手。

然后,我就没打算放开她的手了,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怕她又耍酒疯了。

“美女,你可以乖乖地不要乱来吗?”我在她耳边再次强调道。

她又是一边微笑一边点了点头,好吧,我就这样牵着她坐上了电梯,然后走出我的公寓。

凌晨的渥太华要比我想象中的冷不少,这大概是因为渥太华的昼夜温差很大吧,她醉了也感觉到了,因为她说:

“好冷啊。”

就几分钟的路,我也没有穿第二件衣服可以给她披上了,只好路过拐弯的路口,在她脚步走偏的时候,我尝试搂住了她,这样并不可能带来什么温暖,而且在那么一两秒,我也感觉到自己做得有点乘人之危。最后,我还是松开手吧,我的意思是恢复牵手的状态。

我们走到在她公寓楼下的大门前,在进去之前,她转过身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,这个拥抱唤醒了我的意识:她是我尊重的朋友,不能乱来。

然后她在我耳边说:“Hey, Hugo,don’t text her, promise me?”

我心想,靠,她都醉了还记得这事,于是,我半开玩笑地回答:“I will try my best.”

”Good night!”

”Good night!“

随后,我看着她走进了公寓,并坐上了电梯,我也安心地往自己家走过去。只是,感觉这个夜晚略微有点意犹未尽。

回到家后,我拿出手提电脑放在茶几上,打开了音乐播放器,而随机播放的第一首便是逃跑计划的《一万次悲伤》。

 

/ Oh Honey / 我脑海里全都是你 / Oh 无法抗拒的心悸 / 难以呼吸 /

/ Tonight / 是否又要错过一个夜晚 / 是否还要掩饰最后的期待 / Oh Tonight /

 

那一刻,我脑海里全是周月爱,虽然已经好久没见她了,也虽然在这段没见面的期间里,我遇到过不同的女生,不知道为什么,她就像“Shirley”一样,植根在我脑海的最深处。

我记得小时候在很多粤语情歌里面有“Shirley 雪莉”情节,仿佛歌曲里的女主角都叫Shirley。我同意每个男生的心中都会有一个“Shirley”,男生都把Shirley 藏在内心深处,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对Shirley那种特殊的感觉,渴望万分,却又遥不可及。古巨基在《告别我的恋人们》那张粤语大碟里面,就有一首歌叫《Shirley》。

 

/ 一万次悲伤 / 一样会有Dream / 我一直在最温暖的地方等你 /

/ 似乎只能这样 / 只有一个方向 / 已不能改变 /

 

听着听着,我感觉自己其实也有点醉,在我往沙发上躺之前,我看了看饭桌,原来我们喝了不止一瓶红酒,而是两瓶红酒。有的时候,如果醉是一种做事情的借口,那我说服自己醉了。

我确实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头晕,但我还是可以拿出手机,并打开Skype,搜索一个我半年前打过的多伦多号码,然后把号码复制到发短信的窗口,最后,把输入法切换成英文:

“I know we didn’t work out the first time and the second time, and it doesn’t make any sense, but i can’t shake the feelings, so, is there any part of you wants to try again?”

看着自己敲得这一大段英文,是满满的沮丧感,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,但其实并没有。怎么办呢?真要给她过去吗?但不发的话,我肯定会后悔的,但发了又有什么卵用呢?我犹豫了好久,尤其我想起了刚刚泽晴晴说的”Don’t text her!”,唉。

正当我沉浸在在这纠结、忐忑、甚至说有点自虐的情绪里面,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了,草,是星爷给我打电话。

我接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Fxxk!“

”你咋啦?一开口就骂我?你有病啊!“

我还是很恼火地说道:”我刚在发一条很重要的短信耶!“

”那你先发吧,你待会给我打回来吧。“星爷估计是怕我了。

”算了算了,你说吧你说吧,”我也意识到态度不要这样恶劣,“你先说星爷,和你说完我再打。“

”哈哈哈哈!“

”你笑得好奸诈啊,咋啦?“

星爷清清了嗓子后说道:”我刚搞掂一个大二的。“

听到他说的这番话,我晕死了,然后我回应道:”草,你深夜特意给我打个电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?星爷,你对得起你在国内的女朋友吗?“

“我就是给你打电话,讨论一下这件事情,顺便忏悔的。”星爷狡辩道。

“Bullshit!”

他依旧尝试在解释:“我没办法啊,今晚过马路的时候,她差点被撞,我就一手拉住她了,她没反抗,然后,我们又过一个马路,她又没注意,我只好搂住她了,紧紧地搂住她了,是吧。”

“然后呢?”我问道。

他答:”然后,事情就我家发生了,没办法啊,没办法啊哥们。“

”星爷,渥太华你最吊了,行吧?“

”Come on,女生们比你想象得要开放。“

“好啦好啦,我听不出你丝毫忏悔的意思啦,不过,那个,额…“我有点迟疑了,因为我突然想和他分享我这个夜晚的经历。

星爷迅速追问:”什么啊?不过什么啊? “

”如果,额,我是说如果哈,仅仅是如果哈,”我停顿了一下后,有点保留地继续说道,“就是,一个女生被你牵手了,但又没反抗哦,那是代表百分百有戏?可以百分百更进一步?“

”哈哈哈哈,那必须的,你牵完后还得搂啊,搂完后你还得亲啊,你就是要不断地试探和挑战女生的底线啊。”

“万一,对方只是喝醉而已呢?”我再问道。

“喝不喝醉,和有没有戏,没有直接关系的好么。”

星爷习惯性地“怂恿”和“教唆”我,让我感觉到刚刚思念周月爱的文青小情绪消散了,于是,我想终止这通电话了,我便说道:

“算了算了,你赶紧去睡觉吧,你这样浪费我时间。”

“我靠,你过时了Hugo。”

”你不睡,我也得睡,改天再说吧。“

和星爷挂了电话后,我不知不觉地,就在沙发上睡着了,手机也掉在了地毯上了。那个夜晚,到最后,我也没有把短信发出去。

 

”嘿,爸,妈,这位是周月爱,”我小心翼翼地向我父母介绍周月爱,“额,她是我以前在加拿大的同学。”

“来来来,坐坐坐,你们先看看电视,我们去把最后几道菜做好。“

幸好,看到父母对周月爱露出了又热情又满意的笑容,我也终于松一口气,我父母实在是太难搞掂了,然后我和月爱就坐在厅的沙发上,看起了电视。

但我感觉我们好像看了好久好久,貌似根本就是没有一顿饭在等着我们,也许在梦境里,前后的因果并不需要太连贯。

”Hugo,我有点冷。“月爱转过头看我说道。

”我去给你拿张毯子。“

我站起来直径走到房间里,找到一张薄被子,回到沙发那披在她身上。

她用那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,然后,偎依在我肩膀上,和我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节目。

 

第二天醒来后,我忘了那是什么节目,应该是《超级无敌奖门人》吧。不过,一切都只是梦而已,我讨厌无法实现幻想的现实。那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,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无可奈何。我想即便时光倒流,一切再重来一次,我和周月爱的结果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。

我从地毯上捡起了手机一看,昨晚没法出去的英文短信还在草稿箱,而且有一条新的未读短信,是泽晴晴凌晨三点发来的:

”今晚的月色真美。“

 

(故事完)

 

文/X-ra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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